翻越日月山應該是在黃昏,昏昏沉沉中,日月山的路牌一晃而過。我深知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地標,也是一條顯著的自然地理分界線,東面黃土高原與西邊青藏高原依山相背,山水兩樣。來的路上,還是阡陌良田,一派塞上江南風光;而過了日月山則一下子遼闊起來,天高云淡,草原上有成群的牛羊,一幅塞外的景色。
日月山,也稱“赤嶺”,蒙古語稱“納喇薩喇”,即太陽和月亮之意,歷來是內(nèi)地赴西藏的古道咽喉。由于中原和吐蕃王朝的使者必須在此換乘對方的馬匹方可踏入異域土地,所以此山歷史上也叫“交馬赤嶺”。古時的唐王朝與吐蕃王朝就以赤嶺為界。唐太宗貞觀八年(634年),松贊干布曾派使者赴長安與唐朝通聘問好。唐太宗對吐蕃的首次通使也很重視,即派使臣馮德遐持書信前往致意還禮。松贊干布“見德遐,大悅。聞突厥與吐谷渾皆尚公主,乃遣使隨德遐入朝,多赍金寶,奉表求婚”。一開始,唐太宗并沒有同意,松贊干布便多次反復地請婚,可依然未能如愿。最后,松贊干布實在按捺不住,便貿(mào)然動武,于是爆發(fā)了歷史上著名的“松州之戰(zhàn)”,即唐太宗貞觀十二年(638年),發(fā)生在唐松州(今四川松潘),唐軍擊退吐蕃侵略軍的戰(zhàn)役。兵敗后,松贊干布居然厚著臉皮又遣使者到長安謝罪,并派大相祿東贊備厚禮到長安再次向唐太宗請婚。這一次,唐太宗終究還是被松贊干布的執(zhí)著所打動,并于第二年(641年),以戰(zhàn)略家的遠見卓識準以宗室女文成公主許嫁。
公元641年,唐太宗貞觀十五年正月的某一天,一支護送文成公主的龐大送親隊伍,從這里走過日月山口,遠嫁西藏。傳說,文成公主行至赤嶺,西望吐蕃,天高云低,草原蒼茫,回頭東望長安,更加留戀故土,心中一片愴楚,遂拿出皇后賜予的“日月寶鏡”,從中照看長安景色和親人,不禁傷心落淚。思鄉(xiāng)的淚水便匯集成了倒淌河,由東向西,流入青海湖。但當她想到身負唐蕃聯(lián)姻通好的重任時,便果斷地摔碎了“日月寶鏡”,斬斷了對故鄉(xiāng)親人的眷戀情絲,毅然下定了前行的決心,義無反顧地踏上了繼續(xù)西行的道路。
“過了日月山,兩眼淚不干。”距日月山40公里的西山腳下聞名遐邇的倒淌河,不知凝聚了文成公主多少的淚水?那晶瑩的淚水幽靜而溫柔地流淌著,默默地倒淌著那段千年不斷的感情,也靜靜地倒淌著那綿綿不絕的眷念。
我就是在“倒淌河鎮(zhèn)”下的車,在那里,我需要搭上去青海湖方向的車。此時,黃昏意濃,青藏高原的氣息夾雜著唐蕃古道的“異域”風情,一陣陣撲面而來,這里海拔高度已達3300米。路邊有藏族同胞告訴我:“此地距離青海湖還有七八十公里,不如安心住下來,明天趕早。”然而,此時的我,卻沒有“領他的情”,沿著他手指的方向(國道109),執(zhí)著地踏上了高原上茫茫西去的路。也正是從那個時候起,我認為,我的“搭車”旅行才算是真正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