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她不滿地咕噥,卻還是接了起來,“干嗎?”口氣不是很好。
“你還在生氣?”歐人豪在電話那頭有點無奈地說,他就是這位脾氣難以捉摸、花招兒很多的陳郁婷的老板。
“沒有啊。”她口是心非地說道。
“是因為我妨礙了你賞雨的時間吧。”他是唯一知道她有這怪癖的人,雖然她早已忘記他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哼……”
“好啦,不要鬧別扭了,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已經(jīng)下了班,他現(xiàn)在是以朋友的身份約她。
“不想,我今天很忙!就這樣!再見!”徑自說完,她用力地按下了結(jié)束通話鍵,眼神,卻落寞了起來。
淡淡地苦笑了一下,她收起雨傘。
看到這里,正常人都會以為那家伙是男主角吧。
但——不是的,也不可能是。
被掛電話的另一頭,歐人豪無奈地笑了笑:“果然還在生氣。”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這么博愛了呢……”
走在回家的路上,她輕輕地呢喃著,聲音雖然輕,可是卻透露著很深沉的無奈感。
回到獨自一人住的大樓前,一如往常地,中班的管理員阿伯,才剛上班就開始打瞌睡,很久沒維修的電梯速度依舊很緩慢。
看著那數(shù)字燈,慢慢地從十樓開始往下降,忍不住發(fā)起呆來。
住在這里,大概有兩年的時間了。她時常會覺得這大樓的時間是靜止的,從一蓋好的那刻就開始靜止,不只是居住在這里的人一成不變,就連那些擺設(shè)及其他公用設(shè)備都一樣沒變。
她真懷疑,這棟大樓真的都沒小偷闖進過?
叮——
電梯緩緩地打開,她嘆了口氣,按了六樓。一切都是這么平常,一天總是這樣結(jié)束的。
她想,現(xiàn)在很多人都跟她一樣吧。
日復(fù)一日的每一天,有的時候結(jié)束得莫名其妙。一直在虛度,卻不知為何虛度。
走出電梯之后,往右邊轉(zhuǎn),她租的房間在右轉(zhuǎn)走到底的那間。每次,經(jīng)過第一間屋子時,總是會聽到吉他的聲音。
她常會想,隱藏在那扇鐵門后面的人到底是誰?
而且,每次這個時間經(jīng)過,聽到聲音總是不同,好像都會隨著屋主的心情而改變般。
有時是抒情的吉他彈奏,有時是瘋狂的電吉他飆奏,有時又是一些亂七八糟的,總之,會覺得很有趣。
也漸漸開始習(xí)慣每天聽這屋子的聲音,即使只是短短經(jīng)過的幾秒時間,即使她跟那屋主也從沒見過面,一次也沒。
而今天,卻意外地沒有聲音,很安靜。
因為太安靜了,讓她忽然覺得,今天這條走廊似乎顯得有些怪異,像少了些什么。
抿了抿唇,她并不想去在意那些。
乓!砰!
“這世界能不能安靜一點?滾遠一點!”
陳郁婷頓了頓腳步,滿臉錯愕,不過聽那聲音,他不會真摔了把吉他吧……
咔嗒,正當她慌神之時,那扇鐵門打開了,一個留了微長黑發(fā)的男人,一臉兇樣地走了出來。她轉(zhuǎn)過頭,恰巧與他那猙獰的目光對上。
有的時候,命運好像就是這么奇妙。
總是很巧妙地去安排人跟人之間的相遇。
住在這里兩年的時間,從來只聞其聲不見人影的一個陌生人,卻在這么怪異的情形下見到了。
陳郁婷稍稍地回過神,是因為她聞到了一股血腥味,這才發(fā)現(xiàn)那家伙的右手正滴著血。
“血……血!”她激動地喊道,她開始感到眩暈。她是那種見血就吐的人,除了自己的血以外。
她往后踉蹌了兩步,有些站不穩(wěn),臉色蒼白得比那手上還在流血的人還白。
“咳咳咳……”忍不住地,她已經(jīng)直接在旁邊吐了起來。
“喂……你……”他愣了愣,原本以為那女人只是反應(yīng)太夸張,沒想到還真的吐了……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咳……你不要靠近我!”陳郁婷半蹲在地,臉色越來越難看。
——不行,再聞那個血腥味下去,真的會昏倒!
她有經(jīng)驗的,之前陪朋友去醫(yī)院,就發(fā)生過幾次這種狀況。
他嘖嘖了兩聲,有點無奈,打開家門走進去。大約五分鐘后,他已經(jīng)稍微將手掌的傷口做了止血處理,并用紗布包了起來。
邊包著自己的手,邊想著,到底在干嗎啊……讓自己的手受傷,還要自己包扎……他原本是想就讓那傷口這樣爛的。
處理完畢,他又趕緊拿了一盒面紙出來,拍了拍陳郁婷的背:“你還好吧?”真是怪了,受傷的人還跑去問一個路人“還好吧”。
抽了幾張面紙擦了擦,陳郁婷不斷地反復(fù)深呼吸,慢慢平穩(wěn)了下來。
她轉(zhuǎn)頭對那人尷尬地笑了笑:“真是……抱歉……你、你的手……”
“沒事了。”他冷淡地回答著,接著又進屋拿了拖把跟水桶,準備來清理她的嘔吐物。
“我、我來就好,真的很不好意思!”
“你別進屋,里面的血腥味兒還很重。”他提醒著,便幫她把水桶提出來。
“對、對不起……”
兩人就這么無語了十分鐘,直到她把那嘔吐物清理完畢。